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卻還能復活。近日，力帆科技發布的最新產銷快報引起了業內的關注和熱議。數據顯示，今年5月，力帆汽車銷量完成4030輛，今年前5個月的累計銷量達到12577輛，同比增長竟然高達110倍。盡管與主流的乘用車相比還略顯遜色，但作為一家曾經瀕臨破產、險些退市的汽車企業而言，力帆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實屬不易。

令人艷羨的同時，也有一些業內人士提出了質疑，力帆究竟靠什么重新回到了賽道?這是曇花一現還是真正實現了涅槃重生?力帆的故事又將給其他處于市場邊緣的車企提供哪些啟示?

“力帆之所以能夠取得現在的市場成績，主要還是依靠吉利汽車在背后的推動。”全國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秘書長崔東樹在接受《中國汽車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從目前的發展態勢來看，由于吉利汽車的調節能力強，因此力帆的未來還是值得期待的。

從窮途末路到柳暗花明

2004年，曾以54歲“高齡”涉足摩托車行業的尹明善正式宣布進軍汽車業，當時他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我們造汽車并不是心血來潮，突發奇想的。我們一直都為汽車項目作準備。”那個時候的尹明善對自己的轎車業務信心滿滿，目標是“2008年，力帆轎車將實現50億元的產銷量，到2010年將達到100億元”，他認為：“力帆不但能在摩托車領域獲得成功，同樣有信心在轎車領域有所作為。”

確實，2000年力帆集團總資產已達到18億元，尹明善躋身美國《福布斯》雜志中國大陸50位富豪的排行榜。2001年，力帆產銷了184萬輛發動機，營收38億元，做到了全球第一，光是納稅就超過了1億元。2010年11月25日，力帆正式登陸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市值高達100億元，這一年尹明善成為重慶新首富。

但是，2009年，銷量不錯的“力帆320”被質疑抄襲MINI COOPER。之后力帆汽車一直深陷輿論風波。

當時的尹明善可能不會想到，造車比生產摩托車可要難得多。公開統計數據顯示，2014年力帆股份乘用車銷量為13.51萬輛，凈利潤為3.86億元，同比下跌9%。為尋求新的增長點，2015年，力帆宣布“押寶”新能源，重點開展新能源汽車的換電模式和租賃業務。

方向是對的，時間也挺早，可惜路卻沒有走好。2020年8月，力帆集團正式宣布破產重整。一位在力帆工作十多年的一線員工無奈地說：“前幾年，我們一直處于半停產狀態，我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培訓、做清潔。”尤其是后來聽到力帆要破產的消息后，不少年輕人選擇了另謀出路，此前擁有五六百人規模的總裝廠，最后留下的不到一百人。現任力帆科技的董事鐘弦也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坦言，力帆當年面臨的問題十分嚴峻，不僅內部管理混亂，而且面臨巨額債務，現金流只進不出，共積累了1200多件司法案件。

力帆的困境急壞了當地政府，重慶市成立了“市推進力帆控股公司重組工作專班”，兩江新區抽調投資、法律、財稅、產業等領域20名骨干，組建了“滿江紅”項目，在先后對接了十余家國內大型車企后，最終目標鎖定在了吉利汽車，經過六次反復磋商，最終達成了破產重整及引戰方案，2019年12月27日，引戰協議成功簽署。

在企業、地方政府和相關方的共同努力下，2020年11月30日，重慶破產法庭分別裁定批準力帆股份及其十家全資子公司重整計劃;2021年2月8日，重慶破產法庭裁定重整計劃執行完畢并終結重整程序，避免了力帆的退市風險;4月26日，力帆股份“摘星去帽”，并更名為力帆科技。

吉利入主 換個身份再出發

吉利入主后，力帆煥發出了新的生機。鐘弦指出，作為新的產業投資人，吉利除了注入資金外，還導入了新產品——吉利首款換電新車型楓葉80V，新技術——先進的質量控制體系和產品開發流程，調整并優化了業務板塊和組織架構。“最重要的是，基于這些變化，力帆科技整體氛圍不再死氣沉沉，而是生氣勃勃，積極向上。”鐘弦如是道。

財報數據也開始好看了。2021年度財報顯示，當年力帆科技實現營業收入39.77億元，同比增長9.35%。其中，汽車業務因受生產線改造進程、重建銷售渠道進度等因素影響，實現營業收入5.34億元。去年四季度，力帆營收14.17億元。到了今年，力帆的成績變得更加“好看”起來，今年一季度，力帆實現歸母凈利潤為0.51億元，同比增長220.54%。對此，力帆稱：凈利潤高增長，主要是因為公司重整完成、汽車業務重啟、恢復盈利能力所致。最新的產銷快報顯示，今年1～5月，力帆的汽車銷量達到了12577輛，其中，新能源汽車銷量為9421輛，其他車型銷售完成3156輛。

如果是童話故事，講到這里似乎就可以結束了，從此力帆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惜這并不是童話，力帆接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首先值得思考的是，今年前五個月的銷量成績從何而來。正如崔東樹所言，力帆科技的市場表現應該都是吉利在背后推動的結果。6月9日，力帆科技在投資者互動平臺表示，公司每月的產銷快報公告包含了睿藍汽車的相關產銷數據。

對此，江西新能源職業技術學院新能源汽車技術研究院院長張翔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猜測道，或出于股票升值及公司市值增長的考慮，官方在公布的產銷數據中只透露了小部分信息，沒有標明詳細車型的銷量等具體信息，因此力帆科技的銷售車輛大部分可能是在浙江生產的，銷量基本來自B端市場。張翔的猜測不無道理，今年4月13日，曹操出行與睿藍汽車簽署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共同聚焦B端營運市場，發揮各自在出行和換電領域的優勢，通過聯合開發共享智能出行的定制化車型，為用戶提供更優質的定制化體驗;5月27日，睿藍楓葉60S/睿藍楓葉80V出租車品鑒會活動在重慶成功舉辦，14家重慶出租車運營公司現場訂購了832臺睿藍汽車投入重慶巡游出租車市場。

當然，力帆未必會重蹈當年寶沃的覆轍，但B端市場能否為其提供長期穩定的銷售支撐，還是一個未知數。

換電 還是換電

最后不得不說的，是換電。

盡管李書福在談到重整力帆時的官方說法是：“力帆本身就是一個有一定知名度的、在行業里有一定影響力的企業，所以無論從它的品牌價值，還是它多年來所形成的基礎，我們認為力帆是值得重整的。”但不可否認，除了地方政府的支持和力帆本身的一些固定資產外，對吉利來說，注資的最大吸引力當然來自于力帆的換電技術。

近年來，換電正成為行業的新風口。2021年10月，工信部公布了新能源汽車換電模式應用試點城市名單，試點總體推廣目標為推廣換電車輛超10萬輛、換電站超1000座;2022年初，在國家發改委等七部門聯合發布《促進綠色消費實施方案》中，提出要加強充換電等配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開展新能源汽車換電模式應用試點工作，同時，國家發改委和能源局等十部門聯合發布了《關于進一步提升電動汽車充電基礎設施服務保障能力的實施意見》，提出在礦場、港口、城市轉運等場景因地制宜推廣換電模式。地方政府同樣動作頻頻，3月底以來，江蘇、四川、北京、廣州、東莞等近10個省市推出了當地的換電政策。前不久，《江蘇省新能源汽車充(換)電設施建設運營管理辦法》正式印發，這是全國首個省級新能源汽車充(換)電運營管理辦法。

中信證券研報預計，今年換電站有望迎來爆發式增長，全年新增換電站數量將超3000座;到2025年，行業當年新增換電站有望超過1萬座，對應設備投資額和換電行業運營收入將達到千億元，屆時，國內換電站的保有量或將超過3萬座，較2021年增加超30倍。

但行業的增長終歸只是行業整體的，如果企業自身缺乏實力和市場認可，就會像力帆當年轉型新能源汽車一樣，走得最早，也不過是“陪跑”而已。對于再次站上換電舞臺的力帆來說，首當其沖的是能否憑借吉利的品質管控，讓旗下的換電車型接受得住市場考驗，獲得消費者的肯定，這也是此前力帆換電被“詬病”的最大問題;其次則是能否在越來越多“玩家”進入的當下，打造屬于自己的核心競爭力。要知道，就連電池企業寧德時代都已經宣布進軍換電電池市場，并發布了旗下全新換電品牌——EVOGO樂行換電，接下來市場競爭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第三，盡管換電商業模式在逐漸優化中，但前期需大量資金投入，后期投入回報周期長，短期內要想盈利并不容易，再加上產品公告和電池標準化等行業共性問題仍然沒有得到實質性解決，橫亙在力帆面前的障礙并不少。

6月17日，睿藍汽車傳出了最新消息，據有關人士對媒體透露，公司將于6月21日召開品牌發布會，屆時將介紹睿藍汽車作為“換電輕出行普及者”入局換電賽道的相關內容。衷心希望，能像崔東樹所說的那樣，在吉利的“加持”下，力帆的發展前景有望越來越好。(施蕓蕓)